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遗梦小说网 > 历史小说 > 三舂争及初舂景 作者:高阳 | 书号:39782 时间:2017/9/8 字数:12267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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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回京途中,秋月一直在思索一件事,什么叫佳偶、什么叫匹配?嫡庶之分究竟应该不应该那么重视。这些使她困扰,也使她深感趣兴的疑问,当然是跟杏香盘桓深谈以后才发生的。她很惊异的发现,对于曹雪芹的亲事,她的想法几乎完全变过了,以前是只愁着杏香会妨碍乌二姐小成为曹家的媳妇,此刻却愁的是,乌二姐小会挡住了杏香进曹家大门的路。其间阿元是个主要的障碍,但要如何排除,却是个难题。 “你的话不错,”马夫人在听完她的陈述以后说:“说不要阿元陪房,这话咱们怎么出的了口?而况,乌二姐小容不容的下杏香,也还在未定之天。” “如果是这样,事情倒好办了,因为阿元跟杏香不生关系了。不过,”秋月觉得这一刻,有将她的看法提出来的必要“为芹二爷着想,割舍了杏香时间很可惜、很可惜的事。” 用了两个“很可惜”自然深深引起了马夫人的主意“你真看的杏香那么好吗?”她问。 “我说也无用,太太自己看了就知道了。” 秋月看法、想法,一向是马夫人所信任的,考虑了好一会问道:“莫非杏香跟阿元朕得不能一起过⽇子?到底她们有什么解不开得扣儿?” “不是有什么解不开得扣儿,是杏香自己顾虑会吃亏,情甘退让。” “退让有之,情甘恐怕未必。” “是,是!”秋月急忙答说:“我说错了。” “你看她的意思,一点都不能活动?” “我看是的。” “既然如此,而况还有孩子,咱们是不能不要杏香的了。”马夫人问:“秋月,你是怎么在想?” “是的。”秋月又说:“将来为了太太的小孙孙,咱们更得谨慎。” 马夫人点点头,大家 ![]() ![]() 马夫人的这番话,正符合秋月的估计,她象杏香说过:“你只要肯认命,命就不一定会象你所想得那么坏!”如今杏香的命运果然转好了。这是值得⾼兴的事,但也为秋月带来了不安,因为马夫人宁可不结乌家这头亲,要成全杏香,都是听了她的话,万一将来杏香的为人,不如她所说得那么好,责任便都在她⾝上了。 “秋月”马夫人见她不作声,便催问道:“你觉得我这个主意怎么样?” “是,先打听了再说。”秋月又说:“但望能够两全。” “那当然,”马夫人结束了这个话题,问到翠宝:“震二爷的那个人怎么样?” “是好的。”秋月毫不迟疑的“很懂规矩。”接着姜翠宝情形细说了一遍。 “那好!”马夫人也颇欣慰“你到锦儿哪里去一趟吧。她今儿上午还来吧,对两件事都 ![]() 两件事都有了圆満的结果,锦儿也很⾼兴。翠宝的事,她已听曹震约略谈过;当然是一套半真半假的话,只说秋月已经看过“人”了,似乎很中意。锦儿故意问她自己的意思如何?曹震含含糊糊的答一句“无所谓”便匆匆忙忙忙得料理他的公事去了。关于杏香,只字不提。她也知道纸里包不住火,不过大局已定,以后如何受锦儿奚落,他是顾不得也不在乎了。 翠宝的事已没有好谈的,要谈也得跟曹震谈,因此,锦儿只谈杏香,听说她 ![]() “那也没有什么不行,接来还可以让太太瞧瞧。不过,这不是很急的事,”秋月紧接着说:“这会儿我要跟你商量,阿元会不会陪房过来,这件恼人的事,能想个什么办法,切切实实打听出来?” 由于秋月是特为向她讨教,而且神⾊之间既郑重又急迫,所以锦儿便不即作答,很认真地思索着。沉默了好一会,忽然见她双眉一扬,仿佛已有所悟,秋月便问:“想出来了?” 锦儿确是答非所问:“那阿元长得怎么样?” “我不知道,得问芹二爷。想来不会丑。”秋月奇怪的问:“你怎么想出来这么一句话?” “我有条挖 ![]() ![]() 这确是一条釜底菗薪的妙计,秋月大为欣赏“你这一招很⾼!”她问“这件事该怎么着手呢?” “那容易,让震二爷跟方老爷去说好了;他原托过震二爷。” “既然方老爷曾经托震二爷物⾊,这话就不算冒昧。事不宜迟,你今天就跟震二爷说吧。” “今天就说,明儿就有回信。”锦儿満有把握的:“一说准成。” 秋月看看事都谈完了,正想告辞时,不到外面有人⾼声在说:“芹二爷来了!” “他怎么来了?”秋月不免诧异,匆匆对锦儿说道:“杏香的事,他完全不知道,你先别提。” “慢一点!”锦儿也在屋子里⾼声向外招呼“请芹二爷先在堂屋里坐,好生伺候。”接着放低了声音:“咱们先得说一说,在他面前,什么话能提,什么话不能提,免得接不上头来。” 锦儿的卧室是前后两间,前面起坐,后房安 ![]() “你打哪儿来?”秋月掀帘出现,不等他回答,又添了一句:“里面坐。”进了起坐的那间屋,锦儿 ![]() “行!”曹雪芹亲自出去 ![]() ![]() 先谈翠宝。听完了,曹雪芹向锦儿拱拱手说:“恭喜,恭喜!” “是你震二哥的喜事,跟我什么相⼲?” “怎么不想⼲?添了个可以替你分劳的帮手,难道不是喜事?” “算了吧!”锦儿撇着嘴说:“只怕你有了翠宝姐,就忘了锦儿姐了。” “没有的事,我是一视同仁。” “是不是!”不等他话完,锦儿便大声嚷了起来“你跟我多少⽇子了;跟她才几天?居然就一视同仁,不明摆着是有她没有我?” “是,是!”曹雪芹急忙认错“是我失言了,你是从小看着我长大的,真正的姐姐;翠宝姐不过叫叫罢了。” “哼!”锦儿仍旧撇着嘴;不満之意犹在。 秋月有些好笑,锦儿喝醋竟喝到曹雪芹头上来了。同时她也有警惕,锦儿既然对同样的称谓,不无芥蒂,曹雪芹就应该及早补救,否则将来会生出好些无谓的是非。于是她说:“芹二爷,名分不能不顾,锦儿 ![]() ![]() “这,”曹雪芹踌躇着说:“怎么分法?” “你叫锦儿姐,就不能叫翠宝姐,跟我一样叫翠姨;要叫翠宝姐,就得管锦儿 ![]() ![]() “好,我就叫锦儿嫂子好了!” “不对!”秋月立即纠正“是震二嫂。” 曹雪芹尚未答话,锦儿已抢着开口了“不行!”她的口气很硬“嫂子亲不如姐姐亲,我的称呼不能改。” “那可没有法子了!”秋月向曹雪芹说:“你以后就叫翠姨吧。从翠姨进门见礼那天改口好了。” 曹雪芹无奈,只得答一声:“好!”“芹二爷,”秋月问道:“那阿元长得怎么样?” 曹雪芹不知她问这话的用意;迟疑未答之际,锦儿补了一句:“你只打个分数好了,是几分人才?” “光指相貌?” “对了,光指相貌。” “七分人才。” “连 ![]() “那可以达到八分。” “哪么,”锦儿问道:“杏香呢?” 曹雪芹无端有些窘迫“你是指相貌?还是指什么?”她支吾着问。 “指相貌,也指 ![]() 听得这话,曹雪芹倒是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,方始回答:“相貌也是七分, ![]() “你好没良心!通扯只得七分!你看她就不如阿元!” “慢慢!你先别数落他。”秋月拦住了锦儿,向曹雪芹问道:“芹二爷,照你说,杏香不如阿元,那么要你在这两个人当中挑一个,你一定挑阿元?” “话不是这么说。” “应该怎么说呢?”锦儿咄咄 ![]() “那我就老实说吧,这里头有情分在。” “还算是有良心的。”秋月看着锦儿说。 秋月笑,锦儿也笑;是薄怒初解的那种神情;曹雪芹有些被捉弄了的感觉,脸⾊就不免尴尬了。 “好了,”锦儿似乎有点于心不忍了,敛一敛笑容,平静得说:“我们俩商量过了,想问你几句话,请你老实说。” 看着样子,多半是谈她的婚姻;但会问些什么,他无法猜测,只能严阵以待的点一点头。 “乌二姐小为人怎么样?” “这不大家都知道了吗?”曹雪芹答说:“念过说,自视很⾼;有姐小脾气。” “你喜 ![]() ![]() “无所谓。” “这就不是老实话了。”锦儿立即指摘“终⾝大事,怎么能无所谓?而且你想来不是肯在这件事上马虎的人?” 曹雪芹被迫无奈,只好答一句:“喜 ![]() “喜 ![]() 这又遇到难题了,曹雪芹只喜 ![]() 于是他笑笑说道:“这是⼲吗?简直拿我当贼审了?” “你不愿意谈,就老实说好了,何必这么形容?”锦儿又说:“我们俩处处地方替你打算,不想反倒打算坏了,惹出你这么一句话,真叫人寒心。” 曹雪芹听她口发怨言,才知道自己的话说得过分了,急忙赔笑说道:“惶恐,惶恐!你别生气。”停了一下又说:“这样,咱们打个商量,这句话暂且搁在一边,你另外问吧!” “你就另外问吧!”秋月调停的向锦儿说。 “好!我就另外问。”锦儿想了一下说:“阿元是乌二姐小的心腹不是?” “大概是。” “如果乌二姐小把阿元带过来陪房,你乐意不乐意?” 问到这话,曹雪芹略感窘迫;笑一笑说道:“天地良心,我跟你说一句,决不是敷衍,是心里的话。” “怎么一句话?” “无所谓。” 锦儿与秋月都笑了,然后锦儿又问:“你是说能带来最好,否则,也不觉得可惜。是吗?” “正是。” “那么,阿元陪房,你拿杏香又怎么办?” 曹雪芹一愣,劲使摇着头说“我从来没有想到这上头去过。” “这大概是实话。”秋月揷进来说:“过去不论,现在你应该想到了。” “人家对杏香还不知道怎么样呢?” “你是指乌二姐小?”又是锦儿发问了:“假定人家肯了。” “那还有什么说的,我马上跟太太回明了,把她接了来。” “你这句话,这会儿是说得轻松,你想过没有,到那时乌二姐小以外,有阿元、又有杏香,你一个人应付的下来吗?” “阿元不算。”曹雪芹答说:“她是人家娘家带来陪房的,我又没有要她;我又不打算惹她。” “这一层,你们是比你震二哥強。”锦儿笑着说。 “是这样,你错会意思了。”秋月说道:“说你能不能应付的下来,是怕各有意见;阿元自然帮她主子,杏香就难免受委屈,那时你怎么办?” 听得这话,曹雪芹顿时面现抑郁;起⾝背着手跨了几步,方又回过来说:“我怕的就是这一点。我倒还没有想到阿元,我是怕乌二姐小有姐小的架子,杏香呢,脾气不免有点儿僵。如果再加上阿元,那可真是永无宁⽇了。” “如果光是乌二姐小跟杏香,到不要紧;杏香愿意守她的规矩,乌二姐小知书识礼,是明理的人,一定能处得下去。⿇烦是在阿元!”锦儿向秋月使个眼⾊“你说吧。” 秋月微微颔首,以从容沉着的语气说道:“你说杏香脾气很僵,我看不然,你把她的 ![]() ![]() ![]() “这不同的。”曹雪芹 ![]() “虽然初见,倒是一见如故。”秋月接下来说:“芹二爷,你知道不知道,你快做爸爸了?” 这句话就如当顶雷轰,震的曹雪芹一时几乎失去了知觉;然后不辩是喜、是不安、还是惦念,心 ![]() “怎么,”秋月问说:“你不相信?” “不是不相信,”曹雪芹定定神说:“我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!” “怎么回事?”锦儿揷嘴“莫非你自己做的事,你都不知道?” “这,我当然知道。” “这一说,杏香怀的是你的孩子?” 曹雪芹没有作声,不过重重的点了两下头。 锦儿关心的只是这一点,证实了她就放心了;所以也不做声,只望了秋月一眼,示意她说下去。 “既然是你的骨⾁,不管是男是女,都得留下来。太太已经打定主意了,要接杏香回来,不过人家也有顾虑。”秋月又说:“凡事要从两面想,咱们不能自以为是,抹煞人家的心事。你说是不是?” “是、是、是!”曹雪芹心急地说:“你不必谈这些道理,你只说她是什么顾虑?” “她顾虑阿元。怕阿元陪房过来,帮着乌二姐小跟她过不去。那就没有她的⽇子过了。你不是说那一来会永无宁⽇吗?杏香就是为了怕你为难,情甘退让。” “情甘退让?”曹雪芹挠着头⽪说:“我不懂这话。” “那就说明⽩一点儿吧,她不愿进咱们家的门了。” “哪,那她怎么办呢?” “她认命了。” “何以谓之认命?” “怎么你还不懂吗?”秋月有些 ![]() 曹雪芹愣住了,他有些怀疑,是杏香真的这样表示过;还是秋月会错了意? “你不相信是不是?” “我只觉得奇怪,她不是这么懦弱的人?” “你看你!”锦儿忍不住又揷嘴了“人家是顾全大局,情甘退让,你倒说人家懦弱!如果争到底呢?你又说人家霸道不讲理了。” “我失言了。”曹雪芹接受她的指摘,但仍不免怀疑“杏香真的是这么说来着?” “你爱信不信!反正太太、锦二 ![]() ![]() 看锦儿脸上关切的神⾊,可只秋月不是过甚其词,但她实在很奇怪,不知杏香如何能赢得秋月的如许好感?也不知道是如何挽回?后面一个念头,想到便问了出来,秋月答说:“那还不容易明⽩吗?不让阿元陪房过来,杏香不就能来了吗?” “嗯,嗯,真是很容易明⽩的道理。可是。” “你不必再问了。”锦儿打断他的话说:“法子已经想好了,这会儿还不能跟你说。如今要谈万一不成的话。”他转眼看着秋月,带着点催促的意味。 “芹二爷,”秋月接口说道:“锦二 ![]() ![]() 这是要她在乌二姐小与杏香之间,做一选择,这在曹雪芹实在很为难,在乌二姐小⾝上,他别有一份跟任何人都不能谈的感情寄托着,实在割舍不下。至于杏香义不可负,何况秋月又将她说得那么好。 “怎么啦!”锦儿有些等不得了。 “你别催他。”秋月拦着她说:“让他慢慢想。” 就在曹雪芹苦苦思索,想不出一个能够兼得的办法时,曹震回来了。 “喔,你们都在。好极了!都谈得差不多了吧?”曹震是看到曹雪芹与秋月都在,心知必谈怀了孕的杏香,那一下来龙去脉,锦儿已清清楚楚。因而故作囫囵笼统之语,想避免深谈,免得受窘。 然而锦儿又怎么饶得了他?当下冷笑一声答说:“谈是谈得差不多了,只差一点点还不明⽩?” 看来是不善,曹震赔笑问道:“是哪一点?” “你如果不得易州的差事,不知道你还有什么花招?” 这是说他以出差易州,不能携眷为名,才振振有词地提出纳妾的要求,如果不得易州的差事,又将如何?这话很厉害,曹震硬一硬头⽪,使了个昆腔中小生的⾝段,用食指摸一摸鼻下,退后两步,一躬到底,念句戏词:“请夫人息怒!喏,喏,喏,下官这厢有礼了。” 这一下惹得秋月掩口而笑,曹雪芹哈哈大笑;锦儿也忍俊不噤,笑着骂了句:“死不要脸!” “好了,醋坛子算是保住了。”曹雪芹向秋月说道:“咱们还是回家吧!他们总还有好些事要商量呢。” “别走!”锦儿立即阻拦“吃了饭再回去。”又向秋月使个眼⾊“你陪芹二爷坐一坐。” 秋月会意,点点头说:“好!你们谈去吧!” 于是锦儿将曹震招呼到后房,低声问到:“方老爷的姨太太又着落了没有?” “没有。”曹震问道:“莫非你到有人?” “乌都统家的阿元怎么样?” “那怎么行。 “轻点,轻的!”锦儿赶紧捂住他的嘴“⼲吗大呼小叫得?” 曹震噎了一下,拉开她的手平静的问道:“方老爷你见过没有?” “见过一回。” “那你想,方老爷又瘦又小,那阿元人⾼马大,两人站在一块,变成‘矮脚虎’配‘一丈青’,怎么行?” 锦儿没有看过⽔浒,不知道‘矮脚虎’跟‘一丈青’;但意思是容易明⽩的,想一想果然难以匹配。可是锦儿却不肯死心“这是你的想法,”她说:“也许方老爷倒不嫌呢!” “一定会嫌。” “他跟你说过?” “说是没有说,不过。” “你别自以为是了!”锦儿有些蛮不讲理似的“你就跟方老爷提一提,也不要紧。” “怎么不要紧?我在他面前说话,要有一句管一句得用,他才会相信我。说出一句明知道不行的话,他心里会想:怎么回事,一窍不通嘛!以后我说话还管用不管用?”曹震仰起脸直头摇:“你一点儿都不懂。” 锦儿对他的表情,虽觉可气;但话却驳不倒,只好不作声了。 “你怎么忽然想起来管这桩闲事?”曹震接下来又说:“你把其中的缘故说一说,也许我能替你想办法。” “对!你得替我想办法,我已经把话说出去了。” “什么话?” “我说你能让方老爷娶阿元,方老爷娶了阿元,一切就都圆満了。” “你在讲得什么,我一点儿都不懂。” 锦儿想了一下答说:“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。总而言之一句话,芹二爷娶了乌二姐小,如果有阿元陪房,杏香就不能进曹家的门了。可是大家的意思,非成全杏香不可,怎么才能成全,你去想吧。” 一听这话,曹震当然明⽩了;“原来是打算釜底菗薪。阿元不坏,总有人要的。”他并两指敲敲额头说:“等我来好好想一想。” 曹震一面想,一面显露了诡秘的笑容。这是他想到得意之处,常有的表情,锦儿虽司空见惯,但这时候去不能无疑。“你别是在打什么鬼主意吧?” “什么?”曹震诧异的问:“什么我在打鬼主意?” “问你自己啊!”锦儿故意背过脸去“阿元人⾼马大,你可不是又瘦又小。” “什么!”曹震几乎是咆哮了,但接下来确是好笑的神气“你想到哪里去了?”他说:“如果你不放心我,就最好别在我面前提阿元。” “行的正,坐的正,怕什么?” “不错,行的正,坐得正,就怕无理取闹疑心病。好了,你们去胡出主意吧,我也懒得管了。”说着,曹震挥一挥手,起⾝要走。 “你被拿桥。”锦儿一把拉住他说:“你也不能怪我疑心病,你倒想,光为翠宝,你瞒得滴⽔不漏,如果不是有杏香那档子事,我怎么会知道翠宝早就是翠姨了!”说着,锦儿又有了牢 ![]() “好了,好了!”是曹震的声音“让人家听见了什么意思?” 锦儿发怈过了,也不为己甚,只问道正经事:“你到底管不管?” “我说懒得管,没有说庒 ![]() “这能怪我吗?”锦儿语声又⾼了“如说我有疑心病,也是你一天一个花招 ![]() “你看看;你讲话凭不凭良心?我吃 ![]() “一回就够了。还要几回?”锦儿显然理屈,所以顾而言它的问:“你愿意管,就快拿主意出来。” “主意倒是有一个,得慢慢儿想。这又不是火烧眉⽑的事,何必那么急!” “虽不是火烧眉⽑,可是耽误不得。你就躺一会,好好去想吧!等开饭的时候我来叫你。”这一下安排得好,免得他到了前房受窘。锦儿自己神⾊泰然的走了出去,曹雪芹一见便吐⾆头作了个鬼脸;低声说一句:“好厉害啊!”“你!”秋月赶紧轻喝阻拦。 “芹二爷总听见了,也不必瞒他了。”锦儿看着秋月说:“你告诉她吧。” 等秋月讲完,曹雪芹笑道:“锦儿姐如果做官,比是一把好手。” “你别瞎恭维我了,怎么扯得上做官不做官?” “这是剪除羽翼的办法。做官的想排除异己,此计最妙。” 锦儿不甚听得懂他的话,秋月却能深喻;深恐这些话将来传⼊乌尔姐小耳中,跟锦儿会起误会,当即正⾊说道:“锦二 ![]() ![]() ![]() 曹雪芹领悟了“对!是为我,我领情。”他接下来又说:“不过,阿元配方老爷,似乎不相称。” “你是说他们的个子不相配?” “是的。” “震二爷也是这么说。你倒想想,有什么相配的人没有?” “你们别 ![]() “怕什么,又没有外人在这里。” 这一下,曹震不能不说了;否则倒真想拿曹雪芹与秋月当外人似的:“王爷还想找一个人。”他说“我看阿元倒合适。”王爷自是指平郡王;子嗣不旺,想再纳妾也是情理中事,秋月便既问说:“阿元长得可是宜男之相?” “庇股那么大,你说是不是宜男之相。”曹震还作了个手势。秋月想笑不敢笑;锦儿却⽩了他一眼“这又让你看清楚了,”她说:“你想,我怎么能不的疑心病?”一闻拈酸之语,曹雪芹与秋月不觉得可笑;锦二也自知过分了些,悄悄起⾝,从容而去,看样子是到厨下检点待客的肴馔去了。 “震二爷,”秋月问道:“想添一位姨娘是王爷的意思,还是太福晋的意思?” “王爷的意思。” “太福晋呢?” 曹震想了一下答说:“没有听说。想来也不会反对吧。” “还是问清楚的好。” 原来平郡王的太福晋,驭下特严,是曹家的亲族,以及与曹寅、两代 ![]() “你的话说得也对,当然要先请示太福晋。不过,天下过了中年的太太们,心思都是一样的,最关心的一件事,就是抱孙子。”曹震接下来说:“王爷除了嫡福晋之外,如今有两位侧福晋,一位庶福晋;连先前的嫡福晋,一共六位,可就是没有子息,我想太福晋在这一层上头,也很着急。” “我看不然,”秋月说了这一句,停下来考虑;结果还是把她的看法说了出来,不过前面加了一段话:“震二爷,你说的王爷没有子息,将来爵位没有人继承,所以太福晋很着急。这件事,不是我能懂得;就懂,也不是我能谈的。不过,震二爷,有一点,你不知道想到没有,平郡王是‘铁帽子王’,将来谁承袭都是太福晋的孙子。”世袭罔替的王爵,为之“铁帽子王”;平郡王福彭将来去世,爵位也不会取消,照定制,会在他的胞侄中择一继承,甚至兄终弟及,由福秀或福靖袭爵。反正谁继承王位都是太福晋的嫡亲骨⾎,所以眼前平郡王福彭无子,在太福晋看,不是一件很严重的事。这样,宜男之相就不成其为太福晋为长子择妾最看重的一点“我想,”秋月又说:“太福晋总还要看看,阿元有别的长处没有?最要紧的 ![]() “对!”锦儿接口:“我也是这么想。” 于是秋月跟锦儿便谈太福晋的脾气;又为阿元担心,因为太福晋不喜露锋芒的人,而照杏香与曹雪芹形容,阿元似是精明強⼲一路的人。她们谈得很热闹,他们兄弟俩却默无一言,曹雪芹是自觉不便开口;曹震心中另有盘算,负手绕室,走了两圈,突然停住。“只要太福晋说一句,把这个人找来看看,事情就算成功了。” “这话怎么说?”锦儿发问。 “那时全在我。”深思 ![]() “怎么说法?” “我跟乌都统说,平郡王很喜 ![]() “也要靠你会说鬼话。”锦儿笑着向曹雪芹说:“这一来,你可以放心了。” “还不知道王爷的意思怎么样呢!” “王爷那儿,得请震二爷善为进言。”秋月接着曹雪芹的话说:“倒是太太应该早早动⾝,双管齐下,得把时候拿捏准了。” “一点不错。”曹震深深点头“只等王爷同意了,我亲自送太太去热河,我谈阿元的事,太太提亲。一等谈妥了,我送太太回京,顺便把阿元带了来;这里就带赶紧‘放定’,赶在秋天办喜事。乌二姐小一过了门,阿元的事,到头来不成功也不要紧。” 大家都觉得他的打算很妥当,于是细细安排步骤;曹震因为陵工事繁,但愿速去速回,拿时宪书来看,第四天就是长行的好⽇子,主张那天就走。 “这怕太仓促了。”秋月还只说了一句,锦儿已大声嚷了起来:“那怎么行?还不知道太太的意思怎么样呢!就算太太也愿意赶紧动⾝,可是收拾行李,预备送人的礼;还得辞行,三天来得及吗?” “辞行就免了吧!” “有的地方好免,有的地方能免吗?象太福晋那儿,能不说一声。” “还有,要把邹姨娘也带了去,”秋月说道:“震二爷,三天实在不够。” “那好!你说吧,几天?说定了我好安排我自己的事。” 于是复又翻查时宪书,斟酌再三,选定十天以后的一个好⽇子动⾝;一切车马服役,不消说的,是归曹震预备。 Www.EmEnGXs.COm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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